齐玄素不在,陈剑仇也有了几分空闲。

  今天有人约陈剑仇吃茶。

  这是岭南的习俗,传到了南洋。

  大约是秘书当习惯了,陈剑不喜欢迟到,更不喜欢卡着时间进门,而是习惯了早到——为上司打前站。

  所以哪怕是别人请陈剑仇吃茶,陈剑仇也早到了一个时辰。

  这座茶楼位于狮子城的西北区,鱼龙混杂,陈剑仇没急着去二楼雅座,而是在一楼大堂随便找了个位置,要了一碗寡淡茶水,不紧不慢地喝着。

  如今的陈剑仇已是今非昔比了,在旁人的眼里,他也是大人物,齐首席的秘书,徐次席的义子,两边都说得上话,他甚至因为调查古仙的事情还跟兰大真人有点渊源,在旁人看来,这便是手眼通天。

  齐玄素不在的时候,陈剑仇也自有一股雍容沉稳的气势。不过在齐玄素身边的时候,陈剑仇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,并没有太多存在感。

  这不奇怪,在东华真人、七娘面前的齐玄素与在道府下属面前的齐玄素,也是两个样子,在一众平章大真人面前的齐玄素又是另外一个样子。

  在属下面前,没有威严便很难推行命令,容不得太多平易近人。而在长辈的面前,又要摆正晚辈的位置,不能逾越。 ??

  这便是传统的东方式关系,谁也跳不出这个樊笼。

  陈剑仇的心思有些杂乱,关于齐玄素被举报的事情,别人不知道,他是知道的,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他是齐玄素的身边人,如果齐玄素倒了,谁都能跑,唯独他跑不掉。看看王教鹤、王教鹰、郑教何等人就知道,这些人的秘书一个也没逃掉。

  万幸,齐首席不在,张次席把事情接了过去,还真就没让这件事溅起太多水花,这让陈剑仇不得不佩服了,难怪齐首席这样的人物也从不敢小觑张次席。

  最近这段时间,他的义母和张次席都在查这件事的幕后推手,多少有点端倪,只是线索不多,因为寻根溯源,就一路查到玉京去了。

  涉及到玉京,那就复杂了。

  那才是大人物扎堆的地方,过去的王教鹤何等权势,在玉京也算不得最顶尖人物,最起码金阙议事的时候还没资格坐最前排。

  表面上扳倒王教鹤的是齐首席,可大家都知道,齐首席只是具体执行之人,真正下令的是齐首席背后的东华真人。扳倒一位南洋皇帝,东华真人都没亲自下场,只是高居幕后,这是何等权势?

  像东华真人这样的参知真人,有三位。

  正当陈剑仇思绪飘远的时候,约他吃茶的客人到了。

  来人见到陈剑仇后明显一愣——他已经特意早来了半个时辰,却没想到陈剑仇更早。

  既然两人都早到了,那也没必要非要卡着定好的时间谈事情,直接去了楼上的雅座。

  此人姓邓,江湖诨号“雨师”,与被万师傅一拳打死的风伯并列齐名。

  在“天廷”的派系之中,邓雨师谁的人也不是,他只听令于金公祖师,且独当一面。

  两人坐下之后,邓雨师亲自斟茶,然后开门见山“通过唐辅理约了您几次,想见您一面,实在不容易。”

  陈剑仇端起茶杯抿了口茶,答非所问“这茶不错,应该是今年第一茬的新茶,喝茶。”

  邓雨师扶了下茶杯,却没有喝“我也不绕圈子了,都是生意上的事情。”

  陈剑仇放下茶杯,微笑道“南洋里里外外多少年了,阁下不是第一天出来做生意,该拜的码头都拜了,该烧的香也烧了,没必要再多走我这里一遭。”

  “陈法师这话就见外了。”邓雨师有意放低了姿态,“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,南洋终究是变天了,以前的那些老关系已经时过境迁,进新庙,拜新佛。”

  陈剑仇

  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“且不说其他,齐首席到南洋三年了,庙也好,佛也罢,都谈不上一个‘新’字。过去两年怎么干,以后还怎么干就是了。”

  邓雨师道“陈法师说笑了,这不是西婆娑洲开战了吗,这么多难民涌入,许多地方都开始战时管制,生意不好做了,尤其是来往通关,还得跟道府汇报一下。”

  陈剑仇摆手道“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,我可代表不了道府。”

  邓雨师又帮陈剑仇把茶倒满“陈法师过谦了,谁不知道您是小首席,是齐首席最信任的人,只要您一发话,这事就十拿九稳了。”

  “抬举我了。”陈剑仇用手一罩茶杯,“且不说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,就算有,我也不敢胡说八道。你要问我,我的回答肯定是照着规矩办。不过,战时管制不会长久,主要是针对各种火器和粮食,甚至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。我还是那句话,我的主要任务、唯一任务是服务好首席副府主,除此之外,我不直接参与任何道府事务。既然你提到了唐辅理,那就与唐辅理继续联络吧,唐辅理知道怎么办。”

  邓雨师沉默了片刻,缓缓道“明白。刚才我们是开门见山,都没有自我介绍,陈法师应该知道我代表了谁。”

  陈剑仇抬手扶了下簪子,点头道“知道,当然知道。只是阁下也应该知道如今的道府是谁在‘掌盘子’。”

  邓雨师道“所以我才说今时不同往日。” ??

  陈剑仇微微一笑“我人微言轻,办不成阁下的事情,阁下不会怪我吧?”

  邓雨师挤出几分笑意“陈法师说笑了。”

  陈剑仇再次举起茶杯“喝茶。”

 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,江湖是人情世故。

  陈剑仇主动起身离去,也主动结了茶钱。

  邓雨师独自坐在雅座中,以两根手指轻轻旋转着轻薄到半透明的茶杯,沉默了很久。

  现在的他,根本没资格直接求见齐首席齐玄素,只能拐着弯邀请到这位陈大秘,结果还吃了个软钉子。

  秘书尚且如此,可想而知,那位齐首席的门槛该有多高。

  门槛高低与权力基础是息息相关的。

  据说这位齐首席最近正在闭关,不知搞什么名堂。

  在邓雨师看来,这位齐首席有些过于爱惜自己的羽翼了,也有些吓人了。

  一个男人,在没有发迹之前,常常会被别人以女人来衡量其价值。比如说,在底层衡量一个男人的家境,很多时候会以能否娶上媳妇为最简单直接的标准。如果一个男人能够经常更换身边的女人,虽然要在道德上谴责他,但很多人会在心底里下意识地承认其很有本事。

  可一个男人发迹之后,就不能这么衡量了,要反过来,能够在女色方面洁身自好,那就有些恐怖了。

  因为身居高位之后,攻守之势异也,反而变成想要完成阶级跃迁的女人开始狩猎这些高位男人。换而言之,周围的诱惑实在太多了。放纵自己,搞上几十个、上百个情人,那不叫本事,因为只要在这个位置上,根本不难做到。反过来说,克制自己,抵御诱惑,那才是真本事。

  追逐钱财,男人追逐女人,是本能。逆着本能,压着天性,是自制。

  一个人,把“财”和“色”都给戒掉了,这个人该有多狠心?对别人狠不算什么,对自己狠才是真狠。

  这往往意味着这个人有更大的追求。

  要么是理想抱负,要么是野心勃勃。

  这位齐首席是哪一种?

  欲要振兴道门?还是单纯谋夺道门大权?

  邓雨师不知道,不过他很确定一点,齐玄素肯定不会满足于一个首席副府主的位置,甚至不会满足于掌府真人的位置。

  想要在南洋立足,是绕不开齐玄素这个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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